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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4章 回憶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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寇冬其實並沒有熟睡。他躺在自己雲朵般深陷下去的床上, 臉頰緊貼著松軟的被褥。感覺到雙胞胎悄無聲息地吹熄了蠟燭,從房裏退出去。

黑暗是略厚重的綢布,月光是薄紗, 松松懸著一層在它上頭。寇冬擁著被子,在床上輕輕翻了個身。

他在想其它的事。

寇冬記憶中是被這宅子的主人親手養大的。他不記得自己出生何地, 總之睜開眼時便已經身處這裏, 處在這神秘的、不知來歷的主人的膝下。莊園中沒人和他解釋這主人究竟是何身份,那些仆從對他予取予求, 從不拒絕他提出的任何要求, 卻唯獨對男人的事三緘其口。

“那些不該我們告訴您, ”他再追問時,雙胞胎就會這樣告訴他,“您還太小, 有朝一日,等您長大了,主人自然會把這些都告知於您。”

寇冬不明白他們嘴裏的長大是什麽含義, 他覺得自己早已經過了他們所形容的這種少不更事的年紀。但仆從們不這麽看,他們滿懷憐愛地註視著他, 就仿佛在看一只尚且走路踉蹌趔趄的幼鳥, 只恨不能自己親口把食物嚼碎了,再一點點餵進他嘴裏。

他們的目光太集中了。寇冬在這樣集中的註視裏長大, 慢慢也習慣了被他們這樣熱忱地看著。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——就好像這些人的使命就是為了他,生下來也是為了他似的。

寇冬有一次於半夜驚醒,站起身想給自己倒杯水,手還沒碰到茶壺, 門前已經傳來了輕輕的推動的響聲。

雙胞胎的身影出現在那裏。

“您需要什麽?”雙胞胎幾步快走上前來,拿過他面前的茶杯, “您需要喝茶嗎?我現在為您泡。”

寇冬感覺很不可思議,他有些不能理解。

他是突然起來的,並沒什麽前兆,也沒有拉響金鈴。

可雙胞胎是如何察覺到他醒了的?

這個疑問在他心裏存了會兒,不知為何,他並沒說出來。在幾分鐘後,他喝了茶上了床,在不知是什麽樣的心思作祟下,他重新又坐起了身,刻意屏著呼吸,聽著門前的動靜。

不出所料,雙胞胎再次拉開了門,一如往常地向他優雅走來。哥哥的手裏端著燭臺,燭光把兩個人的影子都拉的細長,像是兩個瘦瘦高高的木偶被人提著線,在地上板正地立著。

“還有什麽需要嗎?少爺。”

寇冬隱約感覺到了些不對勁,在男人回來時,他向男人提出了這個疑惑。

“他們都不睡覺的嗎?——整夜整夜守在我的門口?”

男人為他整理衣角的手頓了頓,好像聽出了他話裏頭的那一點狐疑。

“怎麽會不睡,”男人答,“不過是那時湊巧巡夜到這裏而已。”

後來寇冬再拉開房門時,果然就沒再看見雙胞胎的身影,只有兩個玩偶沈默地在他的床頭坐著,肩並肩,頭靠頭,烏黑的眼睛望著他——那是男人這一次帶回給他的禮物。正如男人所說,那一夜只不過是湊巧,世上沒有不需要休息的人。

若是真不需要,那也不算是人了。

寇冬很依賴男人,在他看來,這出自一種必然。

他鬼使神差地記得第一次看見男人的樣子,雖然男人曾笑說他怕是自己想出來的,可寇冬堅決認為那是真的,哪怕那時候他應該是個剛生下來的、還沒記憶的嬰兒。

他記得那雙漆黑的眼,眼睫密密地垂下來,從裏頭浮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態度——好像是悲傷的,卻又是堅決的。男人抱著他時的臂膀很用力,他甚至感覺到了疼痛,但是並沒有哭出聲。

他聞到男人身上的氣味,很淡,清雋綿長。

像是雪,像是松樹。

他很喜歡這味道,所以湊得更靠前了點,咬住了男人的衣角。

這一次嬰兒時的啃咬好像是為之後兩人的相處奠定了基礎、烙下了印記,總之在那之後,男人很精心地將他養大,他也不出所料,很依賴這個人。

這種依賴,就像是雛鳥對成鳥,看不見對方甚至會急的嗚嗚叫。雖然長大後的寇冬多少意識到這樣近乎黏著的依賴有些讓人羞恥,但這情感紐帶已經是從小系到大的,拆不開,卸不掉。

哪怕他後面嘴硬不承認自己想他,心裏頭也是知道自己撒謊的。

索性就認了。

十二歲時,他才知道男人的名字。

“葉-言-之。”

那是男人一個字一個字教寇冬寫的。他的手比寇冬的大一圈,手指也要纖長許多,足以把寇冬的緊緊握著,教他掌控手裏頭筆的方向。

葉-言-之。

很好看的三個字,甚至連下筆的方向也是好看的。

後面他就不再只喊哥哥了,會把名字裏的後兩個字一起帶著,喊“言之哥哥”。每回他這麽喊,男人本來就黑的眼睛顏色都似乎比平常更加深沈,會把他抱上膝頭來,教他跨坐在自己腿上,摩挲著他的額頭親吻。

這大概是一種喜歡的表現,寇冬這麽覺得。

……直到後來他才知道,這是男人不打算再繼續做人的表現。

莊園裏千嬌萬貴的小少爺是不會有什麽煩惱的,仆從會讓一切都遂他的意。待到身形長開。身子骨抽條之後,寇冬終於擁有了自己的第一個煩惱。

不知道為什麽,他的言之哥哥不親近他了。

小孩對於人的喜惡都異常敏感,被寵大的小孩更是如此。葉言之回來的頻率變低了,這件事寇冬幾乎是立刻就發覺了,也意識到了。

當然,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,是因為男人回來是他唯一期盼的、巴巴想著的事。現在這念想變得遙不可及,寇冬接受不了。

他有時也覺得自己是奇怪的,明明是從小被寵大的,但卻有種自己也不能理解的小心翼翼——在發現之後,他沒去鬧也沒去哭,半邊心裏想著“言之哥哥不想要我了”,半邊心裏卻在不知所措地回想,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。

想到最後的結果是越來越委屈,也沒有回房,獨自在玩偶房裏抱著那些毛茸茸的熊與兔子。玩偶松軟的毛向來是很能撫慰人心的,他從這裏頭得到了點安慰,不知不覺蜷縮著身子抱著睡著了。

醒時有人朦朦朧朧的說話聲,是男人同雙胞胎說的。

“怎麽睡在這裏?”

“方才沒找到少爺……”雙胞胎似乎小聲地說了什麽,像是在和男人解釋寇冬這兩天不太開心。

葉言之聽見了,旋即俯下了身子,將他從地上撈抱起來,安放在自己的臂彎裏。他赤著的小腿從寬松的睡袍下垂出來,腳踝被男人握了握,在那塊伶仃的骨頭上摩挲過去。

男人的手很涼,和他的氣息一樣,沒什麽溫度。

“小心著涼了。”

那話裏,一如既往是滿含疼惜的。

這種疼惜好像一下子給了寇冬一點底氣,所以猛然伸出手勾上他脖頸。這一下是近乎兇狠的力道,教男人的身形也微微晃了晃,好似吃驚地望著他。

“乖寶?”

寇冬心說要死了,他聽不得男人這麽喊自己——那語調太真了,就好像他真的是珠,是寶,被人捧在手心裏。

可這他媽都是騙人的,沒有人會這麽輕易丟棄掉珠寶的。

小少爺的脾氣終於在這下湧上來了,他勾著男人的脖子,問他為什麽這麽多天才回來。葉言之今天的身上有一種很奇怪的腥甜味兒,他不知道那是什麽,總之是他不喜歡的——質問完後,他卻意外地瞧見男人輕微笑起來了。

“怎麽,”葉言之輕聲道,“想我?”

寇冬理直氣壯地承認了。

他不覺得想男人有什麽不對,只是為自己過分的黏人生出一點小小的羞恥。但那羞恥這會兒正被憤怒牢牢按著,一點都擡不起頭,只能沈進濕淋淋的水裏。

男人說:“只是去處理些事。”

寇冬相信了,男人從來不對他說謊。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松了一口氣,他知道要是男人想,一定是會回來見他的。

這只能說明還不夠想。

他被葉言之放在了床上,手卻並沒有撤走,仍舊固執地勾著男人的脖頸。男人沒有離開,索性順勢坐在了他的床邊。

“怎麽?”

他沒有說話,葉言之卻明白了,微微笑了笑。

“乖寶,”他近乎嘆息著道,“你不能要求我做這麽多。”

寇冬心裏更加不平。

這樣的身份不行?

那什麽樣的是可以的?

男人的呼吸克制又冰冷,吐息是涼的。他的眼睛被籠在天鵝絨一樣質地的暗色裏,依舊醒目。

他比這黑暗更打動人。

“仍然做我的寶貝,我依舊會愛你。可你不能奢求其它。”

他低而緩地說。

“做我的情人,我從軀殼到靈魂,都將是屬於你的。”

葉言之沈默了會兒,散落的幾縷頭發垂到了青年的臉上。

“乖寶。”

他近乎誘哄地說,居高臨下地望著這個被自己親手養大、幹凈的如同一張白紙的孩子。他陷在柔軟的玩偶堆中,露出脆弱的、細而白的脖頸,像水裏一彎朦朧的紙月亮。

“你想成為哪一種?”

——從軀殼到靈魂,沒有什麽能比這樣的誘惑更動人。

他清楚這孩子甚至不理解情人的含義,卻依舊拋出了這樣的誘餌。這些天若有若無的冷淡已經讓這孩子豎起了渾身的刺,這會兒顫栗著把自己更深地埋進他胸膛,緊緊地攥著他的衣角。男人的衣服被他擰的微皺,上面的一顆珍珠紐扣在手心裏硌出了小小的紅印。

“言之哥哥……”

“後一種。”

他終於跳進了織好了的網,猶且在不知危險地向他擺尾,向這危險的來源索取更多。

“我想要後一種。”

天地良心,直到那時候,寇冬還是不懂葉言之口中的“那一種”到底意味著什麽的,他就是單純地撒個嬌,想讓男人多陪陪他。

——可無奈葉言之早就有了不做人的打算,翻個身就把他壓進了床上的玩具堆裏,借著他這一句話,毫無顧忌地對他出手了。

寇冬這才知道,所謂的“那一種”,原來是指能讓自己哭出來的一種。

如果雙方都算是船,他這一艘頂多能算是一葉小舟,對方那簡直是永不沈沒的萬噸巨輪——連量詞都不是一個級別的。對方能攪的浪花嘩啦嘩啦地響,他就只能在浪尖上頭拋來顛去,晃晃蕩蕩,被巨輪的船槳一波波劃來的大浪沖的直打顫,船板也吱吱扭扭危在旦夕。

等真的對上了壘,雙方相撞,寇冬這小船只有粉身碎骨慘敗一片的份兒,被碾的只剩點殘渣在水裏頭沈沈浮浮。

最氣人的是,這萬噸巨輪還不是泰坦尼克號——根本就不帶沈的!

他嗚咽著叫了無數嗓也不管用,軟聲軟氣喊了言之哥哥也沒半點效力,男人只有表面溫存。寇冬一度覺得葉言之這架勢不像是要開船帶他去天涯海角,是開船要送他下黃泉……

葉言之倒是半點不顯疲態,依照寇冬的角度來看,他面上染了幾縷潮紅,一改平日清雋冷靜的模樣,居然還多了幾分容光煥發的意味。

他躺倒在寇冬身側,甚至還有食髓知味的架勢,把他困在自己的臂彎裏,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撫弄懷中青年細而白的、打著顫的手臂。

少年的嗓音還發著抖,蜷成一團,身下墊著一只耳朵已然濕透了的毛絨兔子。兔子的尾巴被他的手捏得變了形,漆黑的紐扣眼睛註視著他,聽著它們的少爺輕聲地、抱怨似的說:“我要死了……”

男人的呼吸一重,拍了拍他。

“胡說。”

少年於是困倦地倚靠進玩偶堆中,不再說話。

他很快便陷入了沈睡,甚至沒有註意到床頭的一只泰迪熊眼睛一閃,朝著他的方向微微扭過了頭。

這一層身份的改變其實並未影響太多,這宅子裏也只有兩位主人,他們的關系如何,是亦父亦兄還是親密情人都無甚關系,這個獨立的小世界左右也只是圍繞著他們運轉。唯一的改變,大概是男人回來的次數愈來愈多,極少再出門。

雙胞胎都是忠誠的人,面對少爺身上時常會出現的痕跡也無半點表情變化,一如既往忠心侍奉。

而七天前,男人又要出門了。

寇冬已經很少再面對離別,從他一走便覺得無趣,興致懨懨。雙胞胎看他悶悶不樂,便想了個法子,說是要讓宅子裏進一些新人,讓他們來準備生日會,好哄這位矜貴的小少爺歡心。

這終於讓寇冬提起了點興趣——他還從來沒見過宅子以外的人,更何況一下就是這麽多。他趴在窗臺上看那些人陸續走進來,帶著外頭的新鮮潮濕的氣息,好像一下子給這個暗沈沈的宅子註入了點別的什麽。

活的。

寇冬又在床上翻了個身,無法入睡。這有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了躺在男人懷裏,聞著那如雪似松的氣息。

這半點都不代表他想睡前做點什麽。

寇冬在心裏堅定地想。

——絕不。

門外忽然有其它的動靜,好像有誰的腳步聲正在門口踟躕,緊接著那腳步驟然變得快了。布料摩擦地板的聲音響起,寇冬有點兒奇怪,從床上下來,伸手去拉門。

他只把門拉開了一道門縫,透過這縫隙,他看見了一個戰戰兢兢躲在邊角暗處的高挑身影。

個子很高,一頭紅棕的長發,就這麽一瞥也能瞧出她身材的凹凸有致。只是像是受了傷,還捂著一邊手臂,從指縫裏滲透出濃重的血色來。

寇冬見過,這個人也在今天的新人隊伍裏。

讓他不明白的是,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。

與此同時,那新人顯然也瞥見了他。她的胸膛猛然上下起伏了幾下,顯得有些慌張,繼而膽戰心驚向一旁瞥去——那裏已經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影子被倒映在了樓梯上,雙胞胎的腳步正在靠近。

寇冬知道雙胞胎,他們從來不會讓其他人近他的身,哪怕是這裏其他的仆從也不行。能上這一層樓的,除卻他們的主人,就只剩下他們自己。

要是被發現了,眼前這個新人一定會被罰。

顯然新人也聽見了。

她咬了咬牙,目光漂移不定,最後終於下定了決心似的,猛然擡起眼,望向了寇冬。

“你,”她飛速地說,聲音低啞,“你……讓我躲一下,好不好?”

——

林萌萌從踏上這條走廊開始覺得不好。她之前其實不是沒懷疑過陸燃的居心,但陸燃的確是個很能煽動別人的人,而她也是真的急需用錢。被陸燃長篇大論一說,居然真的動了心。

“你就去那個少爺門口看看,”陸燃說,“沒準兒能有別的發現呢……現在看來,能不能成功就在那少爺一個人身上,在這裏頭再不主動,NPC不讓去的地方就不去,難道都等著送死嗎?”

他又加重語氣。

“不止你,我也會出去找線索的。我們分頭來,效率會更高。”

林萌萌再問他怎麽不去,陸燃聽起來極其不耐煩。

“你看起來是女的!”他嚷嚷道,“你讓我一個大男人怎麽去接近那個少爺?”

他很粗俗地伸出手,比了個下流的手勢,“總不能比誰長、比誰尿的遠吧?”

說的都很有道理,讓人根本無法反駁。

林萌萌只好硬著頭皮上了再三被提醒不可靠近的樓層,本見無人放下了心,卻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毛絨玩偶拖著長長的影子一路追殺,無論她躲到哪兒都能把她找出來,畫面堪比恐怖片,起碼能讓她連做三天噩夢。她的腿、胳膊都在躲藏裏被玩偶咬傷,至今也不明白那些布做的牙齒舌頭怎麽會有能撕裂皮肉血管的能力,滴滴答答淌了許多血。

好不容易踉蹌躲到角落,卻看見面前的另一扇門被拉開了。林萌萌的心那一刻都高高懸了起來,心想自己怕是要完了。

那裏面出來的要再是個玩偶,她是無論如何抵抗不了了。

她怕不是要第一個死在這游戲裏。

她心裏頭抱著這樣的念頭,膽戰心驚瞥著門縫,卻瞧見門縫後頭出現了一張陌生的面容,屬於人的面容。

不是玩偶!

她心中一喜,繼而又是一寒——

即使不是玩偶,那也是個NPC,要是同樣懷著惡意……

她打量著對方。這個NPC看起來年紀並不大,皮肉生的很白,是不見天日的那種白,被走廊上的燭光映襯的瑩潤,好像一彎霧蒙蒙、邊角柔和的紙月亮。他毫無疑問是好看的,而且這種好看與雙胞胎的好看不同,並沒什麽侵略性,也興許是熟悉的黑發黑眼在這陰暗的莊園裏更為親切,容易讓人卸下防備。

看起來像是個善良的人。

不遠處傳來腳步聲,雙胞胎走近了。

林萌萌咬了咬牙,想起自己的目的,終於鼓起了勇氣。

“……你讓我躲一下,好不好?”

少年眉頭微蹙,似乎思索了一瞬。林萌萌的胃在肚子裏攪動著,緊張地皺巴成一團,生怕他不同意。

好在下一秒,少年把自己的房門拉開了,不容置疑地說:“快進來!”

林萌萌心頭一喜,繼而一頭鉆了進去。

在她進來的瞬間,門板同時被輕巧地一把合上了。外面響起低低的說話聲,像是雙胞胎正在向誰詢問什麽。

旋即,一只手敲響了寇冬的房門,彬彬有禮的。

“少爺?”

林萌萌猛然瞪大了眼,扭頭看向了身邊的少年。

屋子裏沒有人回答,寇冬屏著呼吸。

外面的人仍舊沒放棄,過了幾秒,又重新敲了敲。

“少爺?”

雙胞胎的聲音低沈。

“您醒著嗎?”

寇冬緊閉著嘴,一聲也不吭。雙胞胎似乎確定了他還在熟睡,轉移開了腳步。

林萌萌松了一口氣,正想要說話,卻被少年重重地推了把,示意她去玩偶堆裏躲著。

人都走了,還躲著幹什麽?

她滿頭的霧水,終究還是聽話地鉆了進去,再次被這些玩偶覆蓋,整個人都打著哆嗦。與此同時,門把手忽然被人擰動,雙胞胎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。

寇冬已經躺上了床,一如既往地嚴嚴實實蓋著被子。雙胞胎梭巡一周,目光慢慢落在角落堆積的玩偶處。

他們走近了。

林萌萌的心又提起來了,幾乎要從胸膛裏蹦出來。她瞪著眼,聽著外面,感受著雙胞胎的手已然落在了最上面的毛絨熊上——

少年在此刻翻了個身。

他微哼兩聲,旋即擡起眼,聲音困倦,仿佛剛剛被驚醒。

“你們在幹什麽?”

雙胞胎的動作停頓了,繼而恭敬地於黑暗中俯身彎腰。

“少爺。”

“我剛剛好像聽見有人敲門,”少年嘟囔道,“出什麽事了?”

雙胞胎彼此交換了一個目光。

“沒事。”他們最終回答,碧色的眼睛幽深的如同地下暗河。

“只是……有些不聽話的蟲子而已。”

只是蟲子。

蟲子不該打擾少爺的美夢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寇甜甜:我舉報我崽,好好的人不做,非要當禽獸!

葉禽獸:嗯。畢竟爽。

寇甜甜: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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